|
|
影片的开场，是一段寓意式场景――一座桥的2端是从2个方向逃难而来人群，都停住互相对望――因为弱小的波兰面临2个方向强敌的同时进攻。而这也似乎是波兰的近代历史的缩影，不断在强大的邻舍之间寻求自由、独立和尊严，不断得被一些大国吞并，而又被另外一些大国出卖。开场时桥上轿车里的女士说出的，大概也是作者和绝大多数波兰人想说的话：即便2边都是亡国，呆在德战区也强在俄战区――后面的故事，验证了这个预言。
影片的开头，也点出了浓重的宗教情怀――当安娜找到安设在修道院的临时医院，要找她的丈夫。女儿认出覆盖在一具尸体上的军服是爸爸的。当她忐忑不安得要揭开衣服的时候，神甫转过身来看着她――当然这是在一个长镜头――看到在临时医院的各个伤员和手术的血腥场面之后。军衣揭开了――里面是钉在十字架上受难的耶稣基督木像――作者的观点已经挑明――耶稣基督都背负我们人类所有的苦难，我们的罪送他上十字架。而那个临时医院似乎在暗示，教会是苦难和医治的庇护所。
接下来，在她丈夫被带走以前，她见到他最后一面。安娜要求他想办法逃脱，他以入伍誓言加以拒绝。接下来作者想表达的宗教上寓意就比较隐晦了――安娜质疑他，在婚礼上在上帝面前的誓言他为什么就可以不遵守？――这其实是在隐喻，人总是陷入这样的网罗中――人可以遵守某种入伍誓言、职业道德、市场规条等等，但是人恰恰不遵守的是同上帝的约――从亚当以下都是如此。他的丈夫顿时语塞，但是并没有改变主意――这时这些战俘被德俄瓜分――如同他们的国土一样。后来他丈夫的命运隐喻的那个宗教上的人类命运――那就是，背离上帝的结果就是死。
可能安娜丈夫和公公类似的受难和结局还有另外一层的宗教暗喻：她的丈夫为了遵守入伍誓言，但是他丈夫绝对是低估了苏俄红军的血腥――居然决定杀掉所有被俘的波兰军官。她做教授的公公在德战区的平行故事也是这样――教育部长和教授们想通过对话来获取更大的学术自由。虽然老教授有不祥的预感，妻子也劝他不要去――和安娜劝他丈夫一样――可是他还是去了，原因是仅仅教育部长一个人同德国人谈不好。他和他儿子都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对人性抱有太多良善的期待和幻想，他们自己为这样的幻想付出了生命的代价。犯类似错误的还有一个人，就是那个命令投降的将军。
那段历史是波兰痛苦的回忆，而爱国主义可能也是波兰永远的话题，从肖邦的音乐你就会发现这一点。被俘的军官，无论是西边低抗德国的还是东边不低抗的苏俄的，都是真诚爱国的。而下半部那2个都曾经是地下低抗组织的姐妹则代表了波兰内部爱国者的分化――一个通过给坚持在战后给兄弟墓碑刻上“卒于卡庭惨案1940”来说出俄国人制造了这起惨案的真相――并因此失去自由，而另外一个最终选择了与强权者合作――绝望得宣称波兰永远不会有自由独立的那一天了。哪个怀里藏枪的年青人则代表了波兰人民通过武装寻求独立这种努力的结局――被四面围堵，转安为危，在被车撞死的时候，还没有机会击发―－波兰的敌人都太强大了！
而有趣的是，那个选择与强权合作，宣称波兰永远不会独立的女士骨子里还是爱国的――那个奋锐党的青年在大学入学的时候，在自己的CV里道出了卡庭惨案的真相。他在面临要么改履历，要么放弃上大学的情况下，毫不犹豫得选择后者。而那个女士选择了录取他，又不违反当党的原则――她命令她的班主任动手，改掉青年拒绝改动的简历。平行的例子还有一个，就是那个卡庭的幸存者也选择了与强权合作，可是他最后痛苦的选择了自杀。作者想表达的是典型的波兰式的爱国主义――就连波兰的叛国者骨子里面都是爱国的！！！
提到苦难就必然会有苦难中的人性的光辉，这部电影也不能免俗。那个苏俄红军上尉扮演了这个角色――他知道自己要去芬兰当炮灰，他也知道安娜丈夫的结局，并且作为波兰军官的妻子的身份，在俄战区会给安娜带来杀身之祸。他只是出于良心的良善，想贡献一下自己的壳资源――和安娜假结婚使他们成为苏俄军属而逃过这一劫。这是作者手下留情，对苏俄这边可能的良善的唯一留痕。安娜则拒绝了来自强权方面的施舍――虽然这施舍不但出于真诚，而且还是良善的。从一个妻子，更是从一个波兰爱国者的角度，还有从人对神的约上（基督徒的婚姻是在神面前的约），拒绝了这种善意。
汉字翻译颇为老辣。在战俘营圣诞之夜，将军向部下做了那段动人的演讲之后，带领他们唱赞美诗，“我主降临，众力慑服，圣光同沐，万王称臣，千焰失色，百火暗淡，皆因时空出此大奇迹，布衣箕坐，光华璀璨，世人敬仰，救星耶稣。。。”我怀疑他找到了天主教或者东正教圣诗的中文歌词。
在表现苦难临到的时候，人们的反应表演难度很大。需要极强的功力。包括那些提到噩耗的亲人，特别是最后进入刑场和行刑的时候，那种气氛的压抑，和这些波兰军官的表演都表达的十分到位。值得注意的是，他们最后基本上都是背主祷文，有“我们在天上的父”，有“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有“我们日用的饮食，天天赐给我们”“赦免我们的罪，如同我们免了人的罪”。唯独没有“不叫我们遇见试探，救我们脱离凶恶”这一句。
电影的最后一个镜头是，死者被埋葬后，露出的手中的十字架。
不知道中国版的卡廷惨案何时能搬上银幕。据80年代官方披露数据，我国建政之初，类似的镇反，屠杀了本国逾500万国民。当然这些与我们的爱国者无关――他们的逻辑是，火炬不可以抢，日本人杀了24万就不行，至于我们自己，杀几百万，饿死几千万都和爱国无关，自己人杀自己人是内政。这算是中国式的爱国主义吧。
卡廷是波兰民族的悲剧之一，1939年9月1日，德国从西边进攻波兰，9月17日，伟大的社会主义国家——苏联从东边进攻波兰，经过波苏双方谈判，苏联保证投向的波兰官兵可以回家，但是苏联俘获波兰东部30万军人后，当局把大部分士兵放回家，军官、科学家、学者、牧师、工程师……总之，有知识有文化有技能的人，扣留下来，1940年春天以后，这些人的家属再也没有亲人的消息，也没有收到过邮件，谁都不知道这些人到哪里去了
转眼到了1943年4月13日，纳粹无意中在俄罗斯的斯摩棱斯克附近的卡廷森林发现大量的万人坑，经鉴定，埋藏的是被枪杀波兰的军官和平民。在卡廷遇害的平民中,有30名大学教授,包括波兰最著名的数学家Stefan Kaczmarz(他发明的kaczmarz算法今天广泛应用在CAD技术中。)纳粹指责是苏联干的，苏联说是德国干的……直道1990年4月13日，戈尔巴乔夫终于承认卡廷惨案是苏联所为，是“斯大林主义的牺牲品”…… |
|
发表于 2010-5-1 19:01
分享
收藏
发表于 2010-5-1 22:4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