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花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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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1-30 22:14 |只看该作者 |正序浏览

（转自网易文化，作者：老实—和尚）
（在网易看到这个帖子好几天了，心里有股酸涩的感觉。把它转过来，纪念和祝福一下家乡这片曾经清冽明澈的江水。）

  我是五月到的哈尔滨，那时候，哈尔滨的丁香花正开。

　　到了机场，已近黄昏。五月东北的风吹着我们，有些寒意，不像春天，也不像冬天，而这个时候，南方已进入夏天。

　　五月南方，粒粒荔枝已经开始挂满枝头，哈尔滨却只有丁香花，满城丁香花正开。

　　丁香花是紫色的，有点像南方的紫荆花，颜色沉重。但丁香花也有白色的，满城飘起的丁香花香也就挟着紫色与白色的味道。

　　我是第一次到哈尔滨来。听朋友说，哪怕是夏天，哈尔滨的水也是冽冽如冰的。这水，是松花江的水。松花江冰封的时间长，终是带有凛凛的寒意。松花江的水还像东北姑娘，豪爽中也有凛凛寒意。而东北却更像粗犷汉子的胸怀，放眼过去，那里有森林煤矿还有那满山遍野的大豆高粱。

　　只是森林煤矿已成为过去了。在镜泊湖国家地下森林公园还能看得到原始森林，绥芬河附近也有一个国家森林公园。东北的森林，已经稀罕得成为公园了。东北的煤矿早已枯竭，像松花江流过哈尔滨，留下的只是一片疲惫的泥滩。

　　东北老了。

　　驱车到黑龙江东宁，那里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最后的战场。在东宁莽莽群山的山坳中，还看得见高粱玉米，风卷过，一片竦竦的声音。

　　白桦林也不成林了。白桦树前面是空旷的原野，白桦树后面是空旷的群山，什么也没有，也只有风从这里卷过，森林姑娘白桦树那双黑黑的充满灵气的大眼睛也黯然起来。森林姑姑只有等待着冬天那场大雪，但这个冬天，没有雪。

　　在哈尔滨，每到一个地方，我总要把水管打开，捧起永远带着凛凛寒意的松花江水洗洗脸，直到脸与手全红润起来。

　　松花江的水与南方的水不同，松花江凛凛的水能浸入你的肺腑。用松花江的水洗过脸，你再去看东北的黑土地，这片沉静的黑沉沉土地就在你眼前无限地延伸开来。远方有层薄薄的雾，你感觉这块黑沉沉的土地正在睡着，就要醒来。

　　松花江畔有我的朋友。我的朋友或许正在松花江畔漫步。松花江畔吹着肥皂泡的小孩，溜着旱冰的姑娘，晨泳着的老人，全是松花江畔斯大林公园正回旋着的《松花江上波连波》这乐曲中的音符。

　　哈尔滨的黎明来得很早。凌晨三点，当南方还在静静的夜中，第一缕阳光已经投在流淌着的松花江上，松花江水开始欢腾起来。

　　我住的香格里拉大酒店就在松花江畔。松花江畔是紫色的白色丁香花。当南方还在静静的夜中的时候，我已在松花江畔看着松花江，呼吸着松花江凛凛的水气，凛凛的水气中还挟着丁香花香。

　　离哈尔滨远了，离松花江也远了。现在已是冬天。这个冬天没有雪。松花江已经冰封了。到明年的五月，松花江冰封融化的时候，松花江水又开始奔腾的时候，那时候的松花江，还如我曾见过的五月丁香花香中的松花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