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故事3--鬼 婆

翩翩

我本来就是一个每天都有很多空闲时间的人，特别是炎热的夏季。只记得有一天实
在是无聊，就和一个朋友跑到乡下玩。具体是哪里的乡下，我却是不记得了，只记得当
时看见很多一排排的古老的木房子。正很诧异呢！怎么现在还有这么多的老房子呢？已
经21世纪了，不说农村是小康，至少这样的又老又是木头房子是很少见的。和朋友东张
西望的逛来逛去，忽然看见了自己的一个远房表叔站在一个圆形的阳台上给花园浇水。
表叔也看见了我，兴奋的大叫：“一一啊！！过来这边玩啊！”心里有些惊讶，怎么在
这种地方遇见他呢？在我记忆中，好象这个表叔挺有钱的。我应了一声，就朝表叔走
去。走近了才发现，原来这个房子真是别致的很！！整栋房屋是圆形的，然而大概从二
楼起就高出了地面，以至于看见阳台是高高突起的，至少高与地面10-15米，房屋与周
边的地面也围成了一道圈，不过距离我站立的地面相隔5米，就象中间有一道深深的
沟。我和朋友看着这栋好象孤立于地面的小别墅，四周张望了一下，却怎么也看不见走
进这别墅的路在哪。
　　“等我一下啊！”一个童稚的声音喊到。五分钟后，我看见一个13、14岁的小男孩
出现在我面前。“嘿！一一姐，跟我来吧！”原来这个高高在上的别墅下面是用坚硬的
麻石打的地基，不过下到别墅的底下，才发现这原来也做成了一排排的石房，进到这个
别墅就必须下到地下，然后才由里面的楼梯进去。从外面看，看不到这低于平时走路的
地面的石房，所以对于表叔来说这样安全又清净，对于住在这石房里的人来说，真算是
隐居高人了！我正暗暗佩服表叔的心思，也疑惑着这石屋怎么可能会有人愿意住呢？忽
觉朋友撞了撞我的肩膀。我回头看看朋友，她正惊讶的努着嘴，指着一个房间让我看。
我望过去，原来是一间敞开的石房，里面的东西极其简单。一张靠墙的单人床，床对面
也是靠墙的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一个像框，像框里的女人穿着典型的日本民族服装，
梳着高高的典型日本发髻，看上去是个温柔贤淑的年轻女子。我正想问问叔叔的儿子怎
么这里会有日本女人，迎面就走来了一个瘦瘦小小，拘嵝着身子缓步前行的女人。她走
到我们身边时，抬起头狠狠的瞪了我们一眼！那一刻，我看清了这女人的面容。瘦长的
脸，尖细的下巴，细细长长的眼睛，好象要挂到了鬓角。我忽然打了个寒战，那女人已
经走进屋子，把门关上了。
　　在表叔家里，我和朋友细细参观了一下，听着表叔自豪自满的声音，我倒是有些乏
味了。不过，那个瘦小的日本女人，印在了我心里。我打断了表叔：“恩，叔叔，你这
楼下怎么住了个日本人呢？”表叔带着疑惑的神情：“哦！这个我也很奇怪呢！她们刚
来的时候村民们是很反感的！这个你也知道，恩，历史在农民心里是根深蒂固的。她们
就找不到地方住。后来找到我，说愿意住在那石屋里，并向村民保证不会骚扰他们，所
以我就同意了。呵呵，那楼下的石屋一直是我堆放杂物的，一直也没人愿意住，她们想
住还付租金，我当然高兴了！”表叔的高兴理所当然，他本就是生意人，不过“她们”
意思是还有一个日本人了？表叔说：“是啊！那个还很漂亮呢！真搞不懂她们怎么会来
到这样一个偏僻的乡下住。好象没人知道为什么！”“哦！”我一下兴趣大增，我想知
道为什么。朋友见我一脸鬼笑的表情，吓到：“你想干什么啊！是日本人也要尊重隐私
权啊！”“嘿嘿嘿嘿，没什么了！叔叔，我可以在您这住两天吗？”“没问题啊！刚好
小志也放假没事，你就带他一起玩吧！”小志就是刚才那13岁小男孩，表叔的儿子，长
的挺壮实的。估计是营养太好的缘故。朋友见状，知道我是不想走了，一副打破沙锅弄
明真相的表情。她叹道：“那我就先回去了！嘿我可不想和你一起疯！而且……我们刚
才见到的那个日本女人好象比较……恩……怪异哦！！”“那我就先送你回去吧！”我
朝小志打个手势，说道：“走！咱们逛逛去！”其实，我是想去见见另一个漂亮的日本
女人。
　　送走了朋友后，我拉着小志就在别墅下面的石屋转。刚才看见的那个瘦小女人估计
已经在屋里了。我不想再往那边走，就从入口的另一半圈走去。果然，我看见了另一个
女人。从石屋的窗子里我看见她正背对着门跪坐在地板上，房间里布置的是相当幽雅和
精美的。因为这个石屋相对来说是建在地下，所以光线并不是很明亮。可是，那女人装
的是橙黄色的日光灯，地面上铺着橙黄的地毯，连本是光滑冰凉的石墙都挂上了颜色鲜
明活泼的布帘。想起先前看到的那个简单冰凉的房间，我想眼前的这个女子肯定是漂亮
和开朗的。我想和她聊聊天应该不会被拒绝的。我敲了敲她的门。门开了，我也呆了几
秒。
　　表叔说的没错，这个女子真是很漂亮的，连我这个女儿身也赞叹起来。细长的柳叶
眉，大大的眼睛透着温柔，小巧挺直的鼻子，小巧的嘴，小巧的下巴，真是典型的日本
剧里看到的那种温柔贤良的美丽女子。“进来啊！”她莞尔一笑。我不好意思的笑笑：
“呵呵打扰了！”小志搔搔头皮，也扭捏着跟了进来。她欢快的对着我说：“你是第一
个来看我的人呢！请坐吧！”我和小志也学着她盘腿坐在地板上，感觉真是舒服。我看
着她：“你怎么会说中国话呢？”她微向前鞠了鞠身子，说到：“恩，因为我在日本时
已经学了两年的中文，而且，恩，我们族里的一些藏书都是中文的。所以，我在族里就
已经被安排学了两年中文了。”原来是这样。她告诉我，她的名字叫藤，来这里已经快
半年了，一直都是和姐姐呆在这石屋很少出去。藤的姐姐，就是我前面见到的那个女
子，和藤比起来，容貌上的差别真是太大了。她们平时需要的日用品和食物，都是表叔
统一购来分配给她们，她们不愿意出去，其实也是不想在这个偏僻的乡下引起什么震
动。藤还告诉我，她的姐姐，叫鬼婆。
　　因为初次见面的关系，我也不好打扰藤太久，拉着小志不舍的离开了。回到表叔
家，我整个人缩在沙发里，回想着那两个女子。小志还是个青春期的懵懂少年，直叹到
：“唉！我们学校一个美女也没有！”我斜睨了小志一眼，说：“怎么！有美女又关你
什么事！”不过，藤那美丽的容颜还是浮现在我眼前。小志不服气的叫到：“一一姐！
象你这样的女孩子肯定没人敢追！”我跳起来就追着小志打。
　　夜幕已经降临了，百无聊赖的我实在不愿坐在电视前一副傻样，就慢慢上到阳台去
透透气。当期正是暑假，不过乡下的空气真是相当清新的，站在高高的阳台上，凉凉的
晚风迎面吹来，感觉舒服极了。我极目远眺，望着远处的一片暮色，星星点点的灯光在
这样一块黑幕上点缀着，心情也平和而安静。我微微闭了闭眼，拼命吸了口这在城里难
得呼吸到的新鲜空气。睁开眼睛时，我忽然发现远处有人影在移动。已经快22：30了，
乡下人本就睡的早，怎么还有人在外面呢？我极力瞪大了眼睛望去，在出村子的田埂
上，确实有一个背影瘦小的人在急急的走着，那微佝偻的背影，我一下子想起是鬼婆！
她这么晚出去做什么？难道白天不愿意被人看见，所以才在晚上出去办她的事吗？可她
是日本来的，在这样一个偏僻的中国乡下，她办什么事呢？？我突然感觉心里有点慌慌
的，我忙转到阳台对着鬼婆石屋的那一边俯身望去，她的房间果然没有亮灯！我又转到
藤的那一边，她的房间里正亮着那温暖的橙黄色灯光。我微微舒了口气，心想：鬼婆出
去可能只是想去散散心罢了！因为长的实在不怎的，怕吓着人，所以才选择这么晚的吧
！我摇了摇头，再去看远处田埂上的鬼婆时，她已经不见了。凉风吹来，我忽觉有些寒
意，也下了阳台睡觉去了。
　　整个一晚，我做了许多的怪梦，断断续续的，乱七八糟，好象自己被陷在了一个网
里，等我奋力的挣脱出来时，却看见鬼婆和藤站在远处对着我笑，笑的我直发麻……我
被惊醒了。再起床时，已经快中午了。我冲了个凉水澡，想冲掉脑子里昏沉沉的感觉。
吃过午饭后，表叔带着小志进城去玩了，而我打定主意要去拜访鬼婆，表叔拗不过我，
只说：“注意啊！”就走了。
　　下午三点，我下到鬼婆的门前，敲了敲门。门开了，鬼婆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蹬
着我：“有什么事？”我尴尬的笑了笑，说到：“呵呵，没事！恩我叔叔走了，我一个
人……呵呵想找人聊聊。”鬼婆转身进了房间，坐在床上，一言不发的看着我。我尴尬
极了，不自觉的还是走进了房间。门在后面自动关上了。我又觉得背上凉凉的了，有些
后悔这样冒失的进来。“恩，我听叔叔说你是日本人，呵呵我只是想来看看你的！”我
尽力以平静轻松的语气说到，眼睛又瞄了瞄桌上那个像框。鬼婆的眼睛一直盯着我，那
细细长长的眼睛异常的明亮，似乎有什么光芒，她盯了我几秒，说到：“你见过我妹妹
了？”“哦！是的！你妹妹真漂亮！”忽然我忙停了嘴，在鬼婆面前说她妹妹漂亮无疑
是刺激她的。“以后你少见她！”鬼婆冰冷的话向我甩来，“你早点回去吧！”话已至
此，我再不好意思呆下去了，讪讪的离开了。背后，一直觉得那双眼睛不曾离开我，整
个背脊都是寒意。
　　上到楼上来，我越想越不安心，她们这是怎么了？她们有什么秘密？她们为什么要
到中国来？为什么要住在这偏远的乡下？她们在躲什么？？我的好奇心冲击着大脑，我
不假思索的冲下楼，来到藤的门前。
　　藤依然是温柔安静的，她正跪在地板上看书，一身纯白的连衣裙，裙摆铺散开来。
她就象一个仙子。我的到来，藤似乎是很高兴的，她似乎也需要一个可以聊天的伴儿。
可我心情并不平静，我有太多的疑问想知道答案。我急急的说到：“我刚才见到你姐姐
了。她给我的感觉太冷了。”藤微微笑了一下，说到：“一一，其实鬼婆并不是她的真
名。她以前也不是这样的。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藤姐姐，我好想知道哦！”
藤又笑了笑，想了想，说到：“鬼婆是我们家乡的一个职业而已！在我的族里，有一种
神位，其实也就是中国的灵媒。鬼婆被选中后，就必须学习族里那些祖传的书籍，以备
需要时派上用场。” “所以你和你姐姐都会中文？那你不也是鬼婆？”我太惊讶了！
中国古老的一些习俗在日本也有吗？真是同源。 “我不是鬼婆，因为姐姐被挑中后，
学习那些中文觉得很乏味，所以我就一直陪着她学，所以我就会了。”我松了松神经，
眼前的这个美丽女子如果是鬼婆真是太可惜了。 “那你姐姐怎会和你差距那么大呢
？”我又问到。藤的眼神忽然黯淡下来，她悠悠的叹道：“鬼婆这个职业不是人人都能
做的。能做的只能变成那个样子。”房间里忽然安静下来，我想起鬼婆的面容，再看看
藤，觉得做鬼婆真是恐怖。突然门开了，鬼婆站在门口，瞪着我：“你还不走？”一看
到这样瞪着的细长眼睛，我就觉得空气一下子冰冷起来，慌忙告辞。门被关上后，我就
听到房内藤和鬼婆激烈的争吵。可我只能回楼上了。
　　又是黑夜，表叔和小志没有回来，打了个电话叫我自己随便弄点吃的。可我一点胃
口都没有。躺在床上，呆呆的望着天花板，思绪乱飞……深夜了，我也惶惶忽忽睡着
了，迷糊中觉得好冷，似乎还有什么声音，可我怎么也睁不开眼睛，就是昏沉沉的。不
知过了多久，一阵嘈杂的声音终于把我惊醒。我摇摇沉重的头，上到阳台去看看出什么
事了。原来，鬼婆死了。
　　鬼婆死了？？我迷糊的大脑突然变的异常清醒，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下楼。来到聚
集在一起的村民中间，我终于听出了头绪。鬼婆是今早在村口被早耕的村民发现的，死
时样子极其残忍，心脏部位被掏了个大洞，空空的仿佛里面原本就什么也没有过。不过
奇怪是鬼婆的神情是安静的，那原本冰冷细长的眼睛似乎还有着笑意，这更让人不寒而
栗。村民们议论纷纷，惊恐的表情好象有什么大事要发生。还好是在夏季的大白天，头
顶上还有明亮的太阳，村民们说着说着也就四散开了。而我，还站在原地，思索着：鬼
婆究竟是怎么死的呢？为什么她死了还要笑？她究竟是晚上出去时死的还是回来时死的
呢？
　　忽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一回头，看见表叔和小志站在身边。表叔叹道：“唉
！真没想到！”他摇了摇头，往他的别墅走去。我和小志跟着叔叔回到房里，表叔就一
直坐在沙发上不出声。我只好问小志：“怎么大早就赶回来了呢？”小志努着嘴说：
“清早就有进城的村民打电话给老爸了！因为只有我们收留了她们住。一一姐，老爸会
不会有事啊？”我笑了笑，说：“怎么可能呢！又不关你爸爸的事。叔叔，你……”表
叔苦笑了一下，站起身，说到：“小志，去收拾你的衣服，我们离开这里。”我愣了
楞，说到：“叔叔你要走吗？没弄清楚你就走吗？没你的事啊！”表叔看着我说：“一
一，我知道你是个很有胆量的女孩，也知道你是医学院出身，不过，……有些事情，不
清楚更好！”“叔叔你说什么？你说清楚啊！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你自己不想弄清楚
不代表整个村民也不清楚啊！”我叫到，突然为自己的冲动吓一跳！“对不起！叔叔
！”我惭愧的低下头。
　　表叔看着我，终于开口说道：“一一，其实我什么也不知道。只是……只是有一
次，我听见那两个日本女人的谈话……她们说什么鬼婆，族长之类的，好象大概的意思
是妹妹要和姐姐一样，为族人做出贡献。后来，一阵风吹来，我就晕倒了，醒时已经躺
在家中的床上。”表叔好象仍在回忆中。忽然他急切的说到：“其实她们住进来大半年
了，我发现她们互相之间都很少走动。只见过那个相貌稍差的去找过另一个，却从没见
那个漂亮日本女人出去过。一一，我知道你胆子大，你不是一般的女孩儿，要不你留在
这里，一是帮我看家，二也可以解除你的疑惑是不是？”我实在是佩服表叔的精明，找
我看家分文不收自己还要解决吃饭问题！唉！不过第二个理由实在是打动我，我只好答
应下来。
　　吃过告别午饭，表叔和小志就走了。我一个人呆在这三层高的别墅里，忽然感觉还
是有点……恩……害怕。虽说在大学读书时也解剖过不少尸体，一直都说学医出身的人
都冷血麻木，可我现在呆在这房间里，却感觉四周凉凉的。我只好跑上阳台，躺在正午
阳光照射的躺椅上，想着这些古怪的事情。我忽然想到了一个人帮我，我的大学同学，
程锦，一个同样好奇心严重，喜欢探讨稀奇古怪事情的男生。立马打电话给他！
　　程锦在下午六点准时出现在我面前，我边带着他往别墅走去，边听着他的絮絮叨叨
：“一一啊！你真是厉害！这样的乡下还会有你一个表叔！以后别告诉我说外星某个地
方又有你什么亲戚！”我苦笑不已的看着这个婆妈的大男人：“拜托！现在是叫你来给
我壮胆诶！别这样挖苦我啦！”
　　在走到别墅的底层石屋时，我突然想起了藤，那个美丽的日本女子。我朝程锦嘘了
一声，他立刻闭嘴静静的跟在我的后面。因为我想知道藤怎么样了？鬼婆今早被人发现
死在村口，然后尸体就不见了，然而也没人看见藤出来。她是那么的温柔，是不愿看见
姐姐被人残忍杀害的尸体吗？还是她出来了我们根本就没注意呢？我悄悄的往藤的房间
走去，有程锦在身后我仿佛一点也不害怕了。藤的房间门紧闭着，我立在门口，听不到
里面一点声响。难道藤出去了？我慢慢的蹲下身子，躲在窗口下，程锦也学着我凑了过
来。我俩探出半个头，终于可以看见藤的房间。可是……腾不在，我们看见的是鬼婆的
尸体！她正面对着我们靠墙立着，胸口空空的我甚至看见了冰凉的石壁！还有……还有
她的眼睛……正对着我笑……
　　我发疯似的就往楼上跑！程锦在后面追着。进了房间，我狠狠的把门全都关上，把
所有的窗子都关上，我喘着气，瘫倒在沙发上，眼前全是那双笑着的细细长长的眼
睛……程锦也没有说话，喘着粗气，惊呆的看着我。以前所想到的种种，新奇心，这时
已完全被恐惧占领了。
　　天黑了，我和程锦把房间所有的灯全亮了起来，把所有能关上的门、窗或者是通道
都关了、堵了。然后我们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呆呆的看着对方。可我怎么看程锦的
脸，都是有一双细长的眼睛在对着我笑！我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我冲着程锦大叫：
“你还笑你还笑！你为什么要看着我笑！”程锦拼命的摇着我：“一一你看清楚！！我
是程锦！是你叫我来帮你的！看清楚我！！”我突然哭了，眼泪花拉拉的掉下来！程锦
拍拍我的肩膀，勉强挤出笑容：“你看你！还号称天不怕地不怕的小辣女呢！一具尸体
而已嘛！在学校又不是没见过，有什么好怕的啊！恩，虽然她这个……恩有点可怕一
点，你把她想成手术台上做心脏剥离而已嘛！哦！对了，你看我们给病人做心脏手术，
不也有人造心脏吗？呵呵！一一，现在可不是你以前的作风哦！”听着程锦的一番话，
我无以伦比的自信心又膨胀起来，一把擦掉希里哗啦的眼泪鼻涕，跳起来说：“对！没
什么怕的！不把事情弄清楚，我就不离开这里！”已是深夜了，我和程锦坐在沙发上，
互相壮胆。时间慢慢的过去，我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只感觉有人在面前走来走去，似乎
还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想是程锦又有什么罗嗦的事吧！甩了甩手，继续睡过去了。
　　“不得了了！不得了了！出大事了！”我被程锦狠狠的摇醒，于是很不耐烦的说到
：“你又干什么啊！”程锦急切的的说到：“你到外面去看看就知道了！”我被他拉着
往村子的广场走去，那里已经围了一大群村民，还有男人女人的哭声。我和程锦冲进人
群，被眼前的情景惊住了！在村边的一棵大树下，躺着一具男孩的尸体，胸前被掏空
了，奇怪的是男孩的脸异常的干净，没有一点的血迹，就象……非常细心的母亲给孩子
擦的脸，看着男孩惨白的脸，我觉得连阳光也是惨白的。村民们已经在骚动了，议论纷
纷：为什么男孩的死和鬼婆的死是一样的？为什么胸前都掏空了？心脏呢？去哪了？
“要把另一个日本女人揪出来！都是她们来了村子就不安宁！”有村民叫到。“是！是
！”
　　我转身往回跑，程锦马上跟了上来，叫到：“一一，你要去干什么啊？”
　　“我带你去见一个人！”我说道。
　　当我和程锦再次站在藤的门前时，我犹豫了一下，程锦鼓励的朝我点点头，我敲了
敲门。“进来吧！”我听见藤轻轻的声音。推门进去，只见藤背对着我们坐在地板上。
房间里的布置变了，没有了温暖的感觉，橙黄的灯，橙黄的地毯都不见了，墙壁也是光
滑冰凉的石头。我走到藤的背后，问道：“藤姐姐，你还好吗？”藤依然一动也不动，
唯一没变的是她还穿着纯白的裙子。她似乎笑了一笑，说到：“我很好！谢谢你，一一
！或许……过几天我就回日本了。”我忽然觉得很伤感，藤是一个在异国他乡的美丽女
子，原来还有个姐姐在身边，现在只有她一个人了。怎会不伤心呢？回去或许是最好
的。静了静，我忽然觉得很尴尬！即使我有千万的问题想问，可现在这样的情形我怎么
问的出口呢？我笑了笑，说到：“藤姐姐，那你早点休息吧！我走了！”藤的背影似乎
动了动，是想送我们吗？可她仍没有回头，我只好拉着程锦出来了。
　　回到楼上，我缩在沙发里，觉得很累很累，微闭着眼。程锦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喃
喃低语着什么。我不耐烦的叫到：“你累不累啊！走了一晚上了现在还走来走去！你
坐……”
　　“你说什么什么？”程锦打断了我的话，“我走了一晚上？不是你走了一晚上吗？
我迷迷糊糊睡着了，就感觉你走来走去的，还以为你睡不着呢！想睁开眼看看你却怎么
也睁不开！”
　　“不是你！”我从沙发上惊的站起来！“你还拍了我肩膀！真的不是你？？”
　　“真的不是我！”程锦叫到。
　　怎么可能有外人呢？门、窗、通道都堵掉了，难道……真的有鬼？空气一下子变的
凝固，我呆呆的看着程锦，突然想起前几天的晚上，似乎也有人在我面前走动。
　　“一一，我们进去藤的房间时，你没觉得有点异样吗？鬼婆的尸体……哪去了呢？
还有，你不是说藤很漂亮吗？当时我一直站在门口，只能看见一点点她的侧面，就觉得
奇怪，怎么会有人有那样的眼睛呢？眼角好象要挂到了鬓角。”程锦犹在疑问，可我什
么也听不进了！
　　“挂到鬓角”，眼睛！又是那细细长长的眼睛！我仿佛又看见了鬼婆在对着我笑，
那细长的眼睛在对着我笑！
　　难道……鬼婆并没有死？还是她附在藤的身上？？
　　难道……这两天晚上在我面前走来走去的是……鬼婆？？
　　她想害我吗？是我打扰她们了所以要来报复我吗？
　　可是……，那同样被掏空胸口的男孩怎么解释？？
　　我恍惚的看着程锦，我想我是要病了，一阵头晕，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了，我躺在床上，程锦正守在我旁边。见我醒了，他舒了一
口气，说道：“一一，今晚你就好好休息吧！我就坐在旁边！呵呵！幸好自己是医生，
没被你吓到。你只是这两天想的太多了！”我想笑笑，可怎么也笑不出来。看着这个平
时婆婆妈妈的大男人此时如此镇静，就忽然觉得很有安全感。我轻声说到：“帮我倒杯
水吧！”程锦笑了，转身就去拿杯子。突然，灯灭了。我紧紧抓住程锦的手，心缩紧起
来。
　　我看见了鬼婆！
　　程锦也看见了！
　　她就靠墙站着，细长的眼睛看着我们，依然有冰冷明亮的光芒，胸前那空空的洞照
出后面的墙壁，显的那块墙异常的白。
　　我感觉我的手心里全是冰冷的汗，虽然一直猜想鬼婆到底有没有死，可她出现在我
们面前，心里的那份恐惧真是无法形容。程锦到底是个男人，又是个医生，他大声斥道
：“你来做什么！别在这害人了！还不赶紧到你该去的地方去！”
　　鬼婆突然冷冷的笑了，那笑真是让人不寒而栗！我感觉整个身上的毛孔都在收缩！
只听得她说：“我救了你们却还在这里做傻事！早知还不让你们死了算了！”
　　什么？鬼婆救了我们？我恐惧而紧张的神经忽然放松下来！我问道：“你救了我们
？为什么？请告诉我为什么！”
　　鬼婆仍靠墙站着，程锦忽然说到：“你能不能穿件完整的衣服？恩，我的意思是你
能不能把你胸前的那个洞遮一下？有点不习惯……恩这样和你说话。”天啊！我简直又
要晕过去了！在这个时候，这个……和鬼谈话的时候，程锦竟然还不忘他的婆妈！
　　鬼婆只是用手在身上拂了一下，就换上了一件黑色的大长袍，看上去空荡荡的，好
象飘浮在地面上，不过比看见那空洞要好多了。鬼婆忽然也叹了口气，声音竟变的柔和
起来：“其实，我和藤子，是两个性情完全不同的亲姐妹。还在家乡时，我被族里的长
老选为做鬼婆，他们说我就是下一个传人。可我不愿意做鬼婆！他们把我关起来逼我学
习那些中文的古书，可我当时宁愿饿死也不愿去看那些书！因为我知道鬼婆最终的结果
是什么！不能嫁人，童女之身，最后还要……献出自己的心脏！”
　　我想起那个同样被掏了心脏的男孩，问道：“那与小孩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还要
去杀一个孩子！”
　　鬼婆愤怒的说到：“那不是我杀的！”细长的眼睛忽然变的狰狞可怕！她黑色的影
子只那么一晃就来到我的面前！瞪着我，说道：“知道我怎么死的吗？我是被自己的亲
妹妹杀死的！”
　　什么！藤？是藤杀了自己的姐姐？不可能！藤那温柔美丽的容颜浮在我眼前。我大
叫：“我不相信！”程锦忽然也看着我，沉静的说道：“其实，我也想应该是藤！那个
小男孩也是他杀的吧！”我看着程锦，再看看鬼婆，忽然觉得自己原来一直都是迷糊
的。
　　鬼婆缓缓的飘向窗口，黑黑的背影对着我们，说到：“一直都是藤子陪我一起看那
些古书。藤子很聪明，她学的很快，而且，能去仔细考虑里面的一些细节。半年的时间
我和藤子被放了出来。只是半年的时间我的面容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而藤子没有变！
所以族里所有的人都以为我就是天生的鬼婆，藤子不是！……后来，我告诉藤子我想
走，离开家乡，离开日本，找个没人知道的地方躲起来，过平常人的生活！藤子愿意和
我一起走，所以我们来到了这里。可是……我错了！……”
　　鬼婆的背影剧烈的抖动起来！空荡的黑袍在膨胀！我看着程锦，他竟是一点也不害
怕！突然，一阵强劲的风吹来！我紧抓着程锦的手，眼睛都快要睁不开。
　　“哈哈哈哈……你还在这里！”我听见了藤的声音！风没了，我看见了藤！变了！
她变了！她的脸……她的眼睛……和鬼婆一模一样！只是，藤的脸很白很白……藤的嘴
唇很红很红，滴血的红……唯一没变的还是那纯白的长长的裙子……
　　为什么会这样？我看着藤，再看看鬼婆，她们互相瞪着对方，都是细细长长的快要
挂到鬓角的眼睛，散发出摄人的寒光。鬼婆冷笑一声，说到：“你来找我就是了结的时
候了！到上面去吧！”又是一阵疾风掠过，鬼婆已出去了！藤对我笑了笑，说到：“一
一，你也到阳台上来！”
　　我从床上跳了起来，往阳台上冲去！我要知道真相！我要知道美丽的藤为什么也变
成那样！程锦大叫“一一，一一，等我！”
　　夏季的深夜，在这样偏僻的乡下，竟也有些寒意。鬼婆和藤相视对立着，风吹着她
们的黑袍白裙乱飞。藤幽幽的说到：“姐姐，你别怨我！你不喜欢做鬼婆，可我喜欢！
我想做鬼婆！”
　　鬼婆的脸都快要扭曲了！她叫到：“为什么！藤子！这不适合你！”
　　藤笑了：“不！很适合我！姐姐！我跟你来到这个乡村，就是不想让你从我身边走
掉！我把族里的书也偷来了。半年了，我终于找到了我变成鬼婆的方法！就是把你的心
和一个童男的心配成药丸吃掉！哈哈哈哈……现在我成功了！你看我变了！！我终于和
你一样了！”藤极度兴奋的脸在黑夜里更是惨白！鲜红的嘴唇似乎还留有吃心脏时的鲜
血……
　　我冲到藤的面前，愤怒的喊到：“所以你就杀了那个小男孩！你就为了变成这可恶
的鬼婆杀了收留你的善良的村民？！他还是个孩子！！”
　　“哼！”鬼婆冷笑道，“一一，你太笨了！藤子要杀的不是那个孩子！是他！”她
指着程锦！程锦也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鬼婆继续说到：“那天晚上，藤子把我的心
挖出来后，就只差童男的心了！她或许原本也不想伤害这个村子里的人，所以想杀了你
这个同学拿他的心来配药！哼！幸好我来了！否则你怎么能站在这里！一一，我警告过
你！叫你离藤子远一点！叫你回去！没想到你还真倔！”
　　是吗？原来事情的真相是这样的吗？我突然问到：“那为什么你被掏了心脏还要笑
！你为什么还要笑！”
　　鬼婆苦笑了一下，说到：“我没想到是我的妹妹杀了我！我们躲在这里有半年了，
一直平安无事。可是后来，也就是你刚到这里的那天晚上，我听见了族长的呼声！只有
鬼婆才能听见的声音！我担心连累了这个村子，所以我只好赶紧走到村外，躲在大山
里。第二次听见这个呼声时，我刚走到村口，就被迷倒了。然后感觉自己的心被挖了出
来！我想该来的终究要来！死了倒也安静了！所以我笑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还能
睁开眼睛！于是我看见了自己的妹妹捧着我的心脏！”我现在才发觉原来鬼婆冰冷的外
表下有着一颗善良的心，她的细长的眼睛此时看来倒也不可怕了！
　　藤“哈哈哈哈”大笑，说到：“姐姐你终究还是没有我聪明的！你不知道为什么你
现在还能站在这里说话！因为你根本就看不懂古书里的真正意思！哈哈哈哈我为什么想
做鬼婆？因为做了鬼婆后我不会死！我的灵魂可以无限的重生！以后只要有童男童女的
心脏配成药吃下去，我就可以还原成人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美丽的容貌？以
后还不是可以还给我！”
　　“你疯了！”我冲到藤的面前！我想狠狠的打她一巴掌！可是我太渺小了，在现在
的藤的面前，我算什么？她可以轻而易举的杀了我！可我不怕！我只是……只是不能相
信眼前的藤是以前的那个温柔的美丽的贤淑女子，我想把她打醒！藤只是挥了挥手，就
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把我甩了出去！
　　“一一，我已经向你告别了！我们，不再是朋友！”藤冷冷的说到。
　　是的，在鬼婆死的那天晚上，我第一天感觉有人在我床边走动，原来也是藤！在她
变成真正的鬼婆前，还有心来告别我这个人类朋友。她甚至想用程锦的心脏，就已经表
明我和藤不再是朋友！
　　我的心也一阵冰凉！
　　鬼婆冷冷的笑道：“藤子，其实，你也错了！”
　　藤不屑的笑到：“是吗？难道姐姐认为我说的都是不可能的吗？你看你现在依然站
在这里，就是因为你的灵魂并没有散去！只要姐姐杀了他们两个人，把他们的心吃下
去……哈哈哈哈你就会和以前一样！”
　　藤血红的嘴，细长的眼睛在我面前晃来晃去，她要挖我的心吗？鬼婆会吃了我的心
吗？程锦呢？他在哪？我看不到他……“不！是你错了！”我听见鬼婆的声音！
　　“因为我早看出来鬼婆的最终结局是什么！所以我不希望自己的妹妹变成鬼婆！所
以我带你来到这里！”鬼婆的声音忽然变的温柔起来，“藤子，你过来，我们是亲姐妹
！姐姐总是为你好！”
　　藤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朝姐姐走去。
　　“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姐姐！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藤痛苦的大叫！！
　　“因为……我不想你还留在这个世上害人！眼睛是鬼婆的精气力量所在！毁了眼
睛，就永远毁了你的灵魂！！”鬼婆拉着藤的手，说到，“走吧！我们一起走！”
　　鬼婆看着我和程锦，笑了笑，突然伸手朝自己的眼睛抓去！血……鲜红的血从那双
细细长长的眼眶里涌了出来！流了满脸！和藤一样！满脸的血……然后，她们的身体散
了……化成无数的血红的星星，渐渐消失了……
　　我和程锦站在阳台上，眼前什么也没有了，而我们仿佛经历了生和死的转换，呆呆
的站在那里，一句话也没有说。
　　天似乎要亮了！远处的天空已微微泛起白光。程锦拍拍我的肩膀，说到：“下去吧
！回去睡一觉，就……什么没有了！”
　　我低着头，默默的回到房间，忽然觉得眼角有些痒，就到卫生间去照照镜子。我看
见我的右眼角边有点血滴，忙用水去洗干净了。然后回房间休息。估计这是我来到这个
乡下这么多天睡的最安稳的一次了！一直睡到下午六点。
　　“起来了！懒猪！”我又听见了那个婆妈的大男人的叫声。我揉揉惺忪的眼，打开
了门。“一一，啊！！你你你……眼睛！！！”程锦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我冲进卫生
间，我看见了……
　　我细细长长的眼睛！！！！！（完）